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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游庐山记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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醉里挑灯看剑第5章 游庐山记: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

——山魂水魄说庐山

八月下旬,我,还有我的妻与子,一起上庐山住了几天。久居城市,苦于生计,每日鹿鹿奔尘,为世俗所累。我本山中人,住进城市,便应了“在山泉水清,出山泉水浊”的道理。然山人的性情,无时不在心中发酵。偶有偷闲,便寻思得一点山水之娱。当不至睽违林泉风月而使诗心憔悴。此番庐山游,挣脱酷暑蒞清凉界,拥浮岚冷翠,沐古木微风。抚泉弄石,踏月餐霞,悠游得玄猿白鹤一样,连今夕何夕都不太记得了。

登五老峰

登五老峰时,天公不作美。

晨八时,车抵五老峰的山门,霏霏细雨已飘忽而至。一些游人在山门前的石阶上徘徊,犹豫着上不上山,都害怕淋成落汤鸡。而且整个五老峰已被阴云吞没,上山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,于是不少人掉头而返。我则不甘心。我来游此,原不为嘤嘤呖呖的山鸟,以及朱朱粉粉的山花。我只想用我的惯踏崎岖的双脚,来这里丈量荦确千古的岩石;用我的握满风霜却从未握过灵蛇之珠的双手,去抚摸一次五老峰上的出尘万仞的虬松。斯时风起云涌,雨洒山道。正好为我一壮行色。妻因为有点工作没有来,我问同行的八岁的儿子上不上山,他勇敢地点点头。于是我们手拉手,笑着撞开云雾,进了有些冷落的山门。

还在儿时,我就熟读李白的绝句《望庐山瀑布》

庐山东南五老峰,青天削出金芙蓉。

九江秀色可揽结,吾将此地巢云松。

山是削出来的芙蓉,何其瑰丽的想象!葛衣芒鞋到此,日间傲啸,夜巢云松,又是多么浪漫的作为!繁荣的城市,精神的神庙,可以因为人的愚昧而变成废墟。在利益的争夺中,人可以变化为经济动物,生长歌诗的沃土也变成文化沙漠。唯有青山,永不改它遗世独立的初衷。无论是诗人还是哲人,是羽人还是是禅师,莫不都希望在云烟缥缈的山峰上构筑他们的精神之巢。千年前的李白如此,千年后的我亦如此。登五老峰,乃是我平生的夙愿。

石阶向上,蜿蜒复蜿蜒;寒雨连山,缠绵如江南丽人。此时山下,尚是溽暑的八月,而在这人衣尽湿的山上,我左手拉着的树上,挽结着雪梦方醒的初春;右手拽着的枝条,浅敷的竟是霜娥掀下的深秋。我虽然找不到一枝红踯躅,但青鸟般飘落的木叶毕竟是五老峰送给我的名片。传说因嗜酒的陶渊明而生出的提壶鸟,虽然没有鼓翼而来,但路旁鞠躬如也的草,毕竟在山风旋来时,为我舞一曲魔力特具的迪斯科。让我的心,跟着它,跟着整个五老峰,在云雾中旋转。

从山门到五老峰的第一峰,大约有一千多级石阶。有人告诉我,这里的,还有三叠泉等处的石阶,都是近几年才铺好的。往日登山人,走的是羊肠道。石阶对于后来的旅游者,是一件功德事。对于我,它还是一种密码,一步一步,它把我引向古往今来之我辈都想破译的境界。沿着梯级上升,在它的顶端,寻求滋养灵魂的蛋白汁。

大约二十分钟,我们登上了五老峰的第一峰。峰头有一亭,进去稍事休息。衣衫湿了,有汗也有雨。儿子似乎不累,一路攀登,且还拔了不少野草。一束在握,在亭外的风雨中奔跑着。我想喊住他,进亭子来歇口气。他挥舞着野草嚷道:我要扫云。

这家伙,竟在扮演神话中的扫云童子呢。

然而雨雾还是涌来,像北方旷野上饥饿的狼群。我感到脚下的岩石在震荡。每一秒钟,它们都在这伟大的撞击中分化和重新组合。懦弱的碎为粉末,坚强的更加突兀。这时,我仿佛看到李白破空而来,用他剑峰一样寒厉的声音对我说:“熊召政,如果你是真正的楚狂人,就该走出这个比乌纱帽还要丑陋的亭子,和五老峰一起,在风雨中放歌。”

顿时间,我血脉喷张,一个虎步,跳进急风骤雨中。五老峰,给我一柄青铜剑吧,最好是屈原舞过的那柄,或者,给我一支拔自深山中千年老狼之毛做成的笔,今天,只有用这样的笔,我才能在这万仞苍崖的风雨中留下铁画银钩。

只是,我的左手空着,没有剑;右手空着,没有笔。也许这样更好,五老峰欢迎两手空空的游人。

一大一,我和我的儿子,沿着五老峰的山脊信步。一个是饱历风霜的忧患书生,一个是未谙世事的童稚。这样的两代人,同踏一条崎岖的路。在海拔高达一千四百多公尺的风景中,我们成了两支能够走动的虬松。

一会儿,我们走到二峰。峰顶下的巨石凿有“五老峰”三字,字有古意,惜无峭拔之感,与此峰气质不符,巨石下有一石洞,本是避雨的好去处,却恨被一些缺德鬼当成如厕之地,秽臭不堪。我们掩鼻而过,又一口气走完三峰、四峰、五峰、云雾越浓,越是增强我向前展望的想象力。在三峰,我们见到一棵挂生在千尺断崖上的老松,虬枝怒挺,针叶戟张。我想,这大概就是李白要筑巢的那棵云松了。

在四峰顶上憩时,有片刻时间,云雾忽然散开,同立于此的二三游人,无不惊喜。最奇妙,最惊人的光芒在我眼前盘绕。添我逸气,撞我胸廓的巨石,像赭色的积木一样垒起;长我志气,扎我浊眼的林松,像戈矛一样怒挺;给我爽气的是鸣泉溅起的最纯粹的白;养我浩然之气的是山脊上蛇行着的且韧且脆的蓝。五老峰成了一面彩色的多棱镜,每一种色彩通过它的投射,都变成了天国的光芒。如果我能把它们收集起来,揉搓出一条虹,一端架在这五老峰上,另一端,就搭在每一个新世纪的码头上,让它永远成为人间的黎明。

望眼还舒。九江城历历在目,烟波无际的鄱阳湖正氤氲着空濛的泽气。阳光在那里横陈,点点乳白,分不清是翔鹤还是渔帆,迎面一阵风来,是花讯风还是渔讯风?吹上五老峰,就变成充溢的元气了。据《庐山志》载,陶渊明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诗句中的南山,就是这五老峰。别人在高山面前是景仰,而他只是悠悠地看看,何其淡泊!同李白相比,他的人生更富老庄气。我设想,如果此时我站在这位五柳先生的柴桑故居东望五老峰,会不会看见趺坐在风雨中的五位老禅师呢?

五峰都走过了。永栖在岩石上的林泉之德,烟霞之志,岩穴之风都是不肯被我带走。它们只肯在山上孤寂着,逍遥着,嚼着吞咽着日月而不被日月吞咽。

该下山了,我忽然产生了失落感。这是因为我的心挂在李白巢过的那棵云松上,我的灵魂,还徜徉在陶渊明送来的菊花时节中。

下山有数千步石阶。比上山要辛苦十分。未及一半,儿子走不动了。他问我,为什么下山比上山还累?我本有好几种回答,但是我没说,我只是指了指山底下的青莲谷,告诉他,那些低洼的地方,也有很美的风景。

游三叠泉

游三叠泉的路线有二:一是从九江至秀峰的公路中途下车,沿幽壑穷洞,攀援而上。一是沿五老峰背之青莲谷拾级而下。

我们走的是后一条路线。

从五老峰第五峰下的停车场出发,前行约里把路,至溪口,过石桥,就进了青莲谷。端的好一个青莲谷,林木交掩而花含醉态,水石相激而泉更风流。该谷因李白的别号青莲而得名。现在,我们一家三口穿行其中,脚踏溪中高高矮矮的石块,头顶树林中浓浓淡淡的蓊郁。妻与子都表现出少有的高兴。妻十年前曾来游过一次,那时还是一个无牵无挂的大学生,她感觉那时的青莲谷没有现在这么美。

迂回行约三里许,舍青莲谷上一处山口,从那里下行几乎是垂直的三千多级石阶,就到了三叠泉。

走在石阶上,心情怵兮惕兮。石阶窄仅三尺,许多路段两面悬空,稍一不慎掉下去,就会粉身碎骨,儿子不知厉害,一路上仍像个枝头跳跃的喜鹊。好不容易走下这四里石梯,转过一屏峭拔的翠石,陡觉一股爽气撞我而来,抬头看去,只见破空射下一道闪电,迅迅然,将一座青山劈成两半。

“那就是三叠泉。”妻说。

我们跑下最后一百多级台阶,站在一处矶头上,迎面凝视三叠泉。

第一叠泉,半截隐在青天里,半截挂在白云中,头陀沙弥会以为它是梵天之舟的一面劲帆,七尺须眉则以为它是射破历史阴霾的一支响箭。

第二叠泉,悬陵峦而斩壑,跃石梁而飞涛,直看上去,它仿佛不是第一叠泉的延续,而是从地穴涌出一道白炽的岩浆,触搏挣腾,冷艳逼人。

第三叠泉,临崖分为两道,左清高,右挺瘦,好一对雌雄双剑!吸日月之精华舞虹不坠;壮天地之险介,切石有声。

也许,这一对干将莫邪舞累了,一个寐就是千年。双剑插地,寒光漶漫,成瑶池,成龙潭。站在似崩不挺的矶头,我感到那么多的光子、电子自剑峰闪出,凝成雷,落成雨,把时间的灰烬,撞击成耀眼的珍珠。

庐山有多处瀑布,历代诗人歌咏庐山瀑布的诗也很多,最有名的,当数李白的《望庐山瀑布》了,遗憾的是,这首千古绝唱写的是位于秀峰的黄岩瀑布而非眼前的三叠泉。黄岩瀑布我也曾专程前往观赏。结果大失所望。这流自双剑峰的飞水,渺若细线。完全没有“飞流直下三千尺,疑是银河落九天”的气概。它旁边的马尾瀑布,也是李白见到的,几乎断流。我在心中叹息:如此瀑布,真是浪费了李白的一首好诗。

最好的庐山瀑布,还是这条三叠泉。

据说直到公元一六九一年,三叠泉才被一个砍柴人偶然发现。此时李白已死去数百年,所以无缘相见。从此大凡来庐山的旅游者,都想到此一睹为快,就连赫赫大名的理学家朱熹,听说三叠泉后,因自己年迈多病不能前来观看,竟请画师临摩一幅三叠泉的娇姿,挂在书房里,日夕神游。

自童年始,我就一直喜欢澄澈的山泉。它清静,却不以烟霞的方式;它流动,却不以乖戾的态度。无论冬夏春秋,它都荡漾着惠人的温柔和遁世的悠然。许多诗人把它作为神秘的意象,而我,则把它看成是我血管中流动的血。

眼前的三叠泉,心中的血,此刻都在腾涌。三叠泉从来不被扰动,它流成自己的性格,从生命中来,到生命中去,而我的血,为什么有时从天真中来,却流到污浊中去,有时从愤怒中来,却流到孤独中去呢?是谁介入其中,扰乱了它的流向?

这是一个比五老峰还要沉重的疑问,满眼的游人,没有谁能够回答我。

忽然有人喊我,是妻。原来在我遐想时,她和儿子已走下龙潭了。我猴子般跳下去,淋着震耳欲聋的瀑布声。儿子脱得只剩一条裤衩,在水中嬉戏。瀑布跌落石上,都成了晶莹的珍珠了。任一身湿透,我也跳进了龙潭,浇起清洌的泉水,洗我的眼,洗我的耳,洗呀,洗呀,只恨不能把我的五脏六腑都拉出来,洗尽粘在上面的污秽和忧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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